贺知秋想起来确实在闲云书坊内看到过有售卖这类风雅精致书签的,这纯金的也有些厚度,想来也有好几克,尤其是这手工精美,也能卖个几两银子了,看来这富少还真是手面豪阔,不过是顺手一个红包,便也随手撒金。
贺知秋放在手中赏玩了一会儿,将那金银杏书签顺手夹到了书内,想着如今手头转圜过来了,这书签暂且也不必卖了,且存着也算个记认,来日若真能朱衣点额,黄榜标名,再回报这位年轻的少东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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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莼却早就将这顺手为之的事忘了,当晚去了千秋阁看了戏,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看完戏看看夜也深了,不想回国公府,便溜达溜达骑着马回自己竹枝坊那小宅子去。
他最近是又喜欢竹枝坊,又怕回竹枝坊,因着一回去便想起贺兰公子起来,越发难受。
更深露重,夜已静了,接近宵禁时间,许莼站在楼上往下看着寂静冬夜,想着那日急雨中看到贺兰公子一路行来,破风斩雨,如龙行云中,晚上略喝了几杯果酒,一时醺醺然索性放纵自己沉醉在回忆和想象中,却似乎隐隐又听到了马蹄声。
他一怔,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的这样寒夜又是宵禁怎的还有人在这本该无人经过的小道上纵马而行。
他低头循声看向那马蹄声,果然见浓重黑夜中一匹神骏之极的马穿行在寒露中。那匹马能看得出全身漆黑,但额上银顶和四蹄银白,正与那日看到的贺兰公子的马相似。马上骑士肩背笔挺,身姿如枪。他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小楼栏杆上,伸着脖子紧紧盯着那马上的男子,近了,晚上喝下的酒仿佛随着热血涌上了头,他激动喊道:“贺兰公子!”
马飞奔了过来,男子拉住了缰绳,抬眼看他,漆黑夜里看不清五官,只看得到双眸凛冽,许莼激动兴奋后又有些暗自后悔,不知该说什么,却看到骑士身躯一摇,竟然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许莼大吃一惊,几乎飞跑着跑下了楼打开后院后门跑出去,房里伺候着的夏潮和冬海看到他跑下去不知缘由,却也连忙跟着下去。
院墙外,马正低着头围着男子不安地嘶叫着,许莼几乎是扑上去一般跪在谢翊身旁,也顾不得地上寒霜冰冷,他低头去扶着谢翊,感觉到手下人身躯滚烫,呼吸急促,急声问道:“贺兰公子,您摔着了吗?能站起来吗?”
谢翊声音低弱:“扶我进去,马也拉进去,有人追我,不要留了痕迹招祸。”
许莼连忙伸手扶起谢翊,两个书童连忙上前帮忙,谢翊却浑身发软根本站不起来,看许莼正扶着艰难,却忽然看到院门里又出来两个小厮,其中一个上来道:“少爷我来。”
许莼看到春溪大喜:“春溪快把他抱进去,冬海去拿药箱来,恐怕是摔到哪里了。”
谢翊头晕眼花,却看那叫春溪的小厮上来,竟然一把就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另外几个人过来托着他的腿,几步便进了院子内。那小厮显然力大无比,举重若轻就将谢翊抱上了二楼卧室内将他轻轻安置下去,另外那个叫冬海的小厮提着也跑了过来,许莼一迭声道:“快去拿跌打的药油过来!”
谢翊伸手按着他,声音虽然低微但冷静:“不是跌伤,是毒蛇,找些驱毒的药来,蛇我打死了扔在马鞍袋上,拿下来看看是什么蛇。”
许莼大惊失色,冬海也变了脸色扑了过来:“咬了哪里?咬了多久了?”
谢翊已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眼皮发重只想睡觉:“右腿内侧,一刻钟前,我用腰带扎了下避免毒血蔓延。”
许莼立刻掀起他衣袍,果然看到右腿上有腰带捆扎着,下面裤子上有血迹,冬海已上来剪开袍裤,倒吸一口气,下面夏潮已拎着那断成三截的蛇又跑了上来,屋里灯全点上了,雪亮的灯光下,冬海看了眼那蛇:“银环蛇,不好,需要赶紧把毒血都给挤出来——别让他睡。”
许莼眼泪都要急出来了,低下头便将嘴凑到谢翊腿上要吸那毒血,谢翊伸手挡住,小厮们已全慌乱都冲上来:“少爷!”“世子!”“别乱来!”“让小的们来!”一通乱喊着。
倒是忠心,谢翊嘴角忍不住想笑,冬海已道:“别慌!听我的,春溪哥下去找老六要他治风湿的水蛭上来,整缸都扛上来!”“少爷,太公给您的药囊香包拿过来,我记得里头有解毒的药,七叶一枝花做的,调些黄酒来给他服下。”
许莼这才想起之前确实外公那边给过他随身携带的应急药丸,里头确实有解毒的,手抖着从腰间解了下来,倒了出来,冬海拈起黄色的蜡丸捏碎,将里头药丸拿出来递到谢翊嘴边,夏潮捧了黄酒过来,许莼连忙接了黄酒来看着谢翊。
谢翊张嘴喝了几口黄酒将药丸嚼碎吞下去,只听到春溪扛了水缸上来,满头大汗喘息着:“让开,水蛭到了。”
冬海伸手拿了筷子去夹那水蛭上来放在伤口处,一连夹了四五条看水蛭开始扒着吸血,许莼抱着谢翊的身体,低着头看伤口,谢翊感觉到许莼拥着他的手臂都在发抖,伸手拍了拍:“别紧张,生死有命。”
许莼颤声道:“别瞎说,会好的,您别睡。”他一垂睫眼泪就啪啪往下落。
谢翊低头看着腿上那几只水蛭吸了血,身体卷曲成一团啪啪的陆续都落在地上,冬海又快手夹了几只上来贴着伤口,水蛭仍又吸了上去,谢翊想着宫里那群太医恐怕都想不到这等民间的野路子吸毒法——大过年的,前面辍了朝,值日太医没几个,今夜又都被太后招了去说是身子不舒服。
自己夜里喜欢一个人在宫苑后山骑马的事不算什么秘密,略一打听都知道,马鞍内侧放上冬眠的毒蛇,太医都被召去了寿康宫中,又是宫门落钥……此刻若是自己回去召太医,恐怕太医到了诊断再找到治蛇毒的药,自己也凉了。
谢翊闭上眼睛想要歇一歇,却被许莼摇晃:“您别睡!贺兰公子……”
谢翊有些无奈睁开眼睛,看着这纨绔子猫儿眼里涌满了泪水,急切焦灼盯着他,他道:“无事,药效已发挥作用了,我好些了,放我躺下吧。”
许莼只紧紧抱着他哪里肯放,又看向正在拿着银针的冬海:“怎么样了?”
冬海观察着谢翊眼睛的瞳孔和唇色,又掰开嘴巴看舌头,道:“处置及时,毒血未蔓延上来,别慌,我给他下几针护住心脉,再去请我师父过来看看,公子您别着急,有得救的。”
第11章 养病
精疲力尽兵荒马乱的一夜,谢翊后来终究还是睡着了,又或者是晕迷了,因为他失去知觉前还看到许莼盯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恳求他:“贺兰大哥,求您别睡……”他似乎迷迷糊糊,呼吸有些艰难,但还是宽慰他:“无妨,我只是累了,歇一歇。”
其实死了万事空倒是省心,但是那猫儿眼含着泪水看着他,他有些不忍,想着死也还是别死在这里吧。他倒还有心情想,若是真在这里崩了,恐怕这小纨绔全家都要被连累了。
冬海的师父是盛家开在京里的同安堂的坐堂大夫周彪,半夜得了信匆匆来了,满脸大胡子,声如洪钟。先叫冬海拿了蛇来看,低头把了脉,又看了伤口上敷的药,问过用方,点头赞许:“一般外敷一半内服,银针护心脉,水蛭吸毒血,不错,处置很及时。”
他又翻开看了下谢翊眼皮:“不妨事的,心脉还好,能救。烧起来正常,用重楼是对症的,再添蟾酥、蜈蚣、地锦草几味药,以毒攻毒,消肿定痛,息风强心,继续再灌些。”冬海在一旁默默听着,道:“蟾酥拿来了,我刚才没敢用。”
周彪道:“大胆些,蛇毒发作往往会呼吸困难,用蟾酥可强心,预防休克,以毒攻毒。”一边命他去熬药,不多时送了过来,一副药灌下去,不多时果然烧慢慢退了下去,眼看着呼吸也平稳多了。
许莼听到周彪说了终于放了心,眼睛红肿:“麻烦周大夫。”他若不是抱着谢翊,感觉到他身体的体温和胸口的起伏,他总怀疑对方随时没了气息。
周彪道:“表少爷不必客气,莫慌,咱们药铺里解毒的药很是齐全的,这银环蛇在乡间时常见,经常有村民被毒蛇咬伤来药堂治,只要救治及时,不是很难治,救治迟了容易失明。”
许莼道:“也不知外面林子里竟然会有蛇。”
周彪看了他一眼:“少爷,这显然是人养的,蛇冬日都是要冬眠的,哪里来这样的老蛇。亏得这位公子发现得快,斩断蛇头够快,又扎了腿不让毒血蔓延到心脉,这都是后宅惯用的阴私手段了,这位公子想来是惹到仇家了。”
许莼听到越发心疼:“贺兰公子脾气清高,恐怕是招人嫉了。”他又想起一事连忙道:“他刚才是说有人追他,不让留痕迹,去看看院墙边那坠马的痕迹,想法子遮掩一下。”
春溪道:“世子放心吧已收拾了,而且外边如今下雪起来了,等天亮雪厚了,必没痕迹了。”
许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传话下去让上下都把好嘴上的,若是有人来打探一律遮掩好,不许透露出去。“
周彪补充道:“医馆那边我会打招呼,蛇毒不好治,无非就那几种药,一打听一个准。”一边说话一边开了几样药命人抓来现熬了,重新敷药后,又教春溪等人灌了药进去,行了针,看脉息平稳了,便也下楼歇息去了。
谢翊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天特别混沌,他动了动,便感觉到仍有一只手臂紧紧揽着他。他微微转头,有感觉到有个热乎乎的头脸几乎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处,他身体疲累之极,但仍然伸手推了推,许莼倏然醒了过来,他几乎是惊跳起来:“你醒了!”又连忙扬声叫:“冬海,冬海,快请周大夫!”
周彪昨夜原本就宿在楼下的,听说醒了又上来把了脉,问谢翊伤口如何,谢翊道:“眼皮沉重,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才说完就感觉到了那小纨绔握紧了自己的手。
周彪低头翻开他眼皮看了下:“不必勉强睁眼,只是蛇毒引起的暂时失明,待过几日蛇毒排清,便能恢复。我给你敷点药在眼睛上,再开些排毒利尿的方,你尽量多排尿,多歇息,这些日子都得好好养着,禁吃发物,忌生气,晚点看心脉稳了,我再给你行针。”
许莼脸上苍白,但声音却还努力仿若无事:“贺兰公子你别担心,周大夫是世代行医的。蛇毒他常医治的,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谢翊十分沉静,双目微阖,倒没有一般病人骤然失明的慌乱感,只道:“好。”
周彪便出去命人调外敷眼睛的药,许莼握着谢翊的手小心翼翼道:“你饿吗?想吃什么?我让人煮肉粥给你,对了你别太担忧,昨晚下了大雪,你那些堕马的痕迹都被雪盖了,同安堂也是我外公家开的,我已吩咐下去封口,谁来打探都不许泄漏你在我这里的消息,你且安心休养。”
谢翊听他安排得妥当,到有些意外这纨绔的心细如发,微一点头:“多谢你。”
许莼看他睫毛低垂,面容似冰雪一般,早已看呆了,笨嘴笨舌道:“没事……贺兰公子您安心养伤,什么都不用担心……”
谢翊道:“叫我九哥就好。”
许莼:“啊……你排行第九吗?”他忽然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想起贺兰家是全族被问罪流放杀头的,连忙道:“好,那我就叫你九哥了。”
谢翊低头仿佛沉思着什么,外面冬海捧了药进来:“药调好了,贺兰公子,我为您敷药。”
许莼连忙道:“以后就叫九公子。”
冬海道:“是,我来为九公子敷药。”
许莼扶着谢翊躺下,冬海将那厚厚的半绿透明的药膏往谢翊眼睛上厚厚涂了一层,又拿了纱布来将谢翊眼睛缠上,一边道:“别太担心,毒素侵入不深,我师父说根据经验都能恢复,这药膏是五倍子、大青叶、黄连、黄柏、木香、白芷调了珍珠粉等做的,清热解毒,消肿的,效用极好的。”
谢翊记得这个叫冬海的小厮之前都是沉默寡言的,如今说起医理药物来一套一套,再想起昨夜忙乱之中那个春溪小厮力大无比,之前秋湖的则是伶俐机变,许小公爷身边这几个小厮,倒是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许莼看纱布缠好,又出去命人端了鸭肉粥来给他,慢慢拿了勺子喂他,一边道:“是将整只鸭和溪螺、金丝莲炖了汤,再把鸭瘦肉都撕成丝,与熬成绿豆沙、粳米调了鸭肉粥,很鲜美的,我刚才也喝了一碗,清热解毒,又能给你恢复些元气。”
谢翊张口吃了,果然觉得粥羹软滑鲜美,他确实咽喉肿痛,口舌涩结,并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强撑着将那碗鸭肉粥喝完,许莼便轻声和他说让他休息,谢翊却道:“有件事还要麻烦你。”
许莼连忙道:“九哥请说。”
谢翊虽然眼睛看不见,却依然能想象许莼现在是怎么样一双眼睛在热切专注地看着他,圆而亮的琥珀色眼睛,眼尾微微翘起,眼皮褶很深,看得出受到南方母亲的长相影响很深,他盯着人看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实在是非常专注和有精神,像是一只猫儿。
谢翊慢慢道:“我仓促出来,身边人恐怕仓皇,但仇家势大,上次和我一起来过你这里的,有个是在禁卫里当差的,叫方子兴,你找个机灵点的小厮,秋湖就不错,他见过秋湖也认得。去灯草儿巷第三户姓苏的人家那里,说是要找方子兴,等他来了,就说我在你这里做客,请他和苏管家配合,稳定府里的局面……对外就说我骑马受了风寒,卧病休养,不见外客。”
许莼连忙道:“好,你放心,一定给你办好了,只是要有个什么信物不?”
谢翊想了下从腰侧摘下了个麒麟玉佩:“拿这个给他。”
许莼接过来,看谢翊苍白的脸和微微带着青色的薄唇,心里又敬佩他生死关头、猝然失明,依然冷静沉稳,又怜惜他,拿了锦被过来替他盖好了,低声道:“我派人去办,你好好歇息,屋里一直都有人服侍,就春夏秋冬他们几个,你都认得,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谢翊轻轻嗯了声,他其实疲累之极,思维已有些涣散,想要沉入睡眠,但始终温文有礼,许莼恋恋看了他几眼,才悄悄退出来,过来吩咐了秋湖去办事,又吩咐四个书童这些日子都在这边伺候着。
他心里惦念着,先回了公府向祖母、爹娘请安,只假装说与朋友约了吃席,借口着又要外宿。他手头散漫,原本这京里就有不少纨绔和他一块儿玩耍的,大节下无人拘束,越发兴头了。靖国公府上门房收的帖子无数。便连靖国公本人都不如他受欢迎,毕竟哪家纨绔背后都议论着,靖国公本人没啥钱,还得从夫人手里讨月银,但靖国公世子可就不一样了。
靖国公酸溜溜的,见到了他还要摆起父亲架子批他几句:“且少和那些没出息的狐朋狗友厮混,还当结交些正经人,前途才好打算。”
他满嘴应了,把书坊那边收上来的一块鸡血石孝敬了老爹:“下边伙计刚收上来的,我看爹应该喜欢,给您拿着。”
靖国公一看那精美嵌着螺钿的盒子,心下就满意了:“正要找一块好些的料子刻个章。”又叮嘱了他几句才放了他走。
老太太那边平日再不管他在外边吃席的,但此时倒是提醒他道:“门房上送来的帖子我都看过了,倒是顺亲王世子开的赏雪文会,居然给你下了帖子。你不可怠慢了,顺亲王妃林氏,正是国子监林祭酒的女儿,因此这文会定然京里有些才学的公子哥儿都会去,你去的时候带上菰哥儿,他也能帮你应答一下。”
许莼随口答应着,叫夏潮去取帖子看时间,和一旁的许菰道:“那到了日子我和大哥哥一起去。”
许菰只沉静做了个揖,老太太却道:“仓促之间也来不及做什么新衣物了,好在新年也刚做过衣裳。只在佩戴上,老二媳妇,你且上点心,不要出去丢了我们家的脸,我们这等人家,便是出去的管家,也得体体面面的。”
盛氏本来就在下边伺候着,此时也只微微躬身道:“媳妇知道了。”
许莼满心只想着谢翊,对这些全不在意,走出来却又在房里乱翻了一会子,将平日里房里备着的好药都找个包袱装了,这才一溜烟又离了府回了竹枝坊。
第12章 安排
秋湖到了灯草儿巷,按指示数了第三家问了果然姓苏的人家,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童儿出来应门,看着训练有素,作揖问道:“我家主人不在,请问哪位有事,请先下帖儿,我家主人说了会一一答复。”
秋湖将匣子递了进去:“受人所邀,来寻一位方子兴大人,还请转告,事情重要,小子在此立等答复。”
那童儿显然有些迷惑,但仍然是接了过去,又问了方子兴三字如何写,这才关了门进去。
童儿走进去,正看到苏槐坐在里头喝茶,看到童儿捧了匣子过来,问道:“又是谁家的拜帖?”
童儿道:“义父,是一家小厮送来的,说是要见方子兴,看着像是商户人家的。”
苏槐一怔,接过那个匣子打开,看到里头的麒麟玉佩,脸上微变,将那玉佩握紧在手里,道:“那个小厮呢?”
童儿道:“还在门口等着答复。”
苏槐道:“立刻请进来到书房里让他吃点糖果,然后立刻派人去叫方子兴过来,方家老爷子病了,方子兴前儿才告的假。”想到此处他忽然又微微皱起眉来,又道:“派人去宫里问问赵四德,皇上如今在做什么。”
方子兴没到,宫里打探消息的人先到了:“四德哥哥说,昨夜皇上骑马后便出了宫,御马监那边伺候的内侍传话说皇上交代了有些事出宫,并未回来。”
苏槐脸色微变:“赵四德这混账,皇上连夜出宫,竟也没让人来立刻通报与我,哪个侍卫跟着的也没打听清楚,竟是白白教他一回!”他起身又催问:“方子兴来了没?”
童儿道:“还没有。”
苏槐想了下又道:“回去让赵四德打听清楚,哪位侍卫陪同皇上出宫的,另外再打听太后在做什么。”
小童应声又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方子兴来了,苏槐先接了他低声便往里头走边低声说了事情,给他看了那玉佩,又和方子兴道:“这玉佩确然是陛下佩戴的,在我休假之时你偏偏家里有事请假,皇上身边你我都不在,又有人递来皇上身边的东西,此事甚为蹊跷,他既指名要见你,你且出面,我在后头看着照应。”
方子兴愣了下:“苏公公是觉得,我家老太爷病是被人算计?”
苏槐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家老太爷上了年纪,想要老人家病,那太容易了,我随便想想都有几个法子……你且先去问问那童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