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然的幻术又怎会扬名三界。
小遮这些天反倒对夜清改观了。
它觉得他挺好的。
不只是脸好身材好。
他看主人的眼神也好。
尤其是主人迷迷糊糊,神台不甚清明的时候,他注视着她的那双黑眸,特别好看。
他怎么会嫌恶主人呢?
那样的视线,分明是……
极喜欢的!
小遮福至心灵,开口道:“主人,你何不让魔尊化作‘少鬼’,陪你一起破阵。”
落摇:“…………”
小遮:“只要你开口,他会答应的!”
落摇只当伞灵天真,揉揉它道:“哪日在万象峰上,他约莫是无聊透顶,才会陪我买伞剑,况且也没用多少时间,这次破阵,耗时久不说,我还是冲着千魂道去的……”
她顿了下,继续给小遮解释:“那千魂道若真对我有用,他的计划就全盘落空,还陪我去呢,不拦着就不错了。”
小遮听得脑袋疼,它才不管那些,跟随直觉道:“去问问,去问问!”
落摇和它说不通,也不说了。
小遮又道:“问问又不会少块肉,反正主人也没别的法子了。”
落摇默了默:“……倒也是。”
落摇想来想去,还真想不出其它法子了。
她想去妖月峰。
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除了让夜清也去之外,没有别的法子了。
拿定主意后,落摇也不纠结了。
索性就问一问,不行就算了。
当然,她会摆出足够的诚意。
落摇拿出仅剩的至阳丹。
——想打动魔尊,也就只有这个有点希望了。
入夜。
落摇提前去了逍遥阁。
她买了一块人间界的怀表,用来看时辰。
万象峰上什么都有得卖,这种怀表被附着了些许灵力,有着惊人的精准度。
人族的寿命短暂,反而越发珍惜时间。
十二时辰太含糊,他们的历法有二十四小时,而后每小时还有六十分钟,每分钟竟还划分了六十秒。
落摇觉得稀奇。
神族是不能这样去看时间的。
会太漫长。
就像她那二百年,若是一分一秒地数着过……
会疯的。
夜清不在主殿。
落摇来过太多回,对这里相当熟,自个儿找了把精巧的玫瑰椅坐下,悠哉哉地从荷囊中拿出书卷,随手翻着。
这还是从长生峰藏书阁借阅的,讲得是魔族的修行法门。
落摇还在查幽荧相关。
因为专程介绍幽荧的书籍很少,她索性从魔族的修行入手,试图找到头绪。
白藏过来时,就见明若白昼的逍遥阁中,身着暖白衣裳的小帝姬端坐在玫瑰椅中。
她乌发垂落腰侧,手肘撑在方桌,皓白手腕上是干净秀丽的手,指尖透着粉白,正悠然自得地翻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卷。
白藏对自家书籍很是了解,一眼就认出来了。
——魔族的修行之道?
小帝姬要干吗!
他几步入殿,客客气气道:“陛下今日外出了,子时定能回来。”
落摇放下书卷,起身向鬼圣问了好,才道:“我等他。”
“殿下可有急事?”
“没什么,不必通传。”
“好。”
“鬼圣先生有事且去忙吧,我自己在这儿就行。”
白藏微微颔首,没做停留,转身出了逍遥阁。
他一出去,立刻给夜清送了个信。
夜清回了两个字:“茶点。”
白藏:“……”
行吧,还好一直有储备。
落摇对白藏的印象非常好。
他没什么架子,待人亲和周到,还总有好吃的茶点。
上次落摇吃的那个,她总念念不忘。
后来她去试练塔赚到了灵石,倒也去万象峰上找到了,一看价钱……扭头就跑。
这回竟又是新的茶点。
雪白莹润,剔透生辉,淡淡的甜香气扑鼻而来,看一眼都觉得美味。
白藏道:“殿下请用。”
落摇也不同他客气了,笑道:“多谢鬼圣先生!”
她由衷感激,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好听。
白藏不敢说陛下嘱咐的,只能生生应下:“殿下客气了。”
一壶清茶,一份羊脂雪,再配上手中书卷。
落摇在冬夜的清冷寒风中,悠然闲适。
她向来会自娱自乐。
这会儿几乎要忘了自己是来“谈判”的,看书看得入迷,直到脚步声落下,她才抬头,看向了殿外。
主殿明若白昼,外面却是漆漆深夜。
古朴静雅的阁门,框住了这一方天地,也框住了那深处黑暗的人。
他依旧是一袭玄衣,墨发比夜色还深,背后的无尽夜色衬得肤色极白,明明前方就是白昼,他却染不上丝毫温度,精致的眉眼寒若冰雕。
落摇起身,行了个浅礼:“陛下。”
夜清指尖虚点,幽荧亮起。
落摇只觉心旌摇曳,思绪一阵迷糊,只想靠近他……
不!
她其实能抗住一些了,并不会像最初那般失态。
只是后来的日子里,夜清不想与她说话,她索性让自己迷迷糊糊。
可此时她有事要说,不能就这样凑过去,然后被赶出去。
落摇站在原地,她咬着下唇,压着那疯狂蔓延的渴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有事……”
她说得很吃力,原本清脆的声音染上喑哑,又因语速很慢,多了些许软甜。
夜清是听过的。
她情热时,会这般唤他的名字。
燥热涌上胸腔。
夜清闭了闭眼,让周身一片冷凝。
他收起幽荧之力。
——她这般说话,他听不得。
落摇只觉神台清明,那翻江倒海的渴望一瞬平息,竟透出些许空落落。
“何事?”夜清冷冷开口。
落摇回神,话到嘴边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变成了:“这些日子,属实委屈陛下了。”
落摇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准备一晚上的话术全凉了。
谈不了。
一点都谈不了。
她现在满心都是火气,说不清道不明,偏偏又烧得她心烦意乱。
“陛下这般嫌恶,还要每日任我汲取幽荧,想必十分难受。”说都说了,落摇也不忍了,她抬头望向他,继续道:“我不愿勉强人,所以……我想了个两全之法,陛下不必这般委屈,我也不必夜夜来讨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