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闪过,那条扒着树枝睡觉的黑蛇便被成功收编,两百年前,第一次结契的时候,它软啪啪的像条蚯蚓。
现在也是重伤陷入沉睡,但看起来威风了不少,好歹能维持原型。
真幸运……我们都活下来了。
小黑和小白都找回来了,这浮世山里窝着的大妖可不少,嘿嘿……要不要再去挖几个呢。
嘴角翘起一道弧度,宋明夕扒着手指头数这附近的强大妖兽,再来一个她说不定就能结婴。
温热的液体低落在她的手心,宋明夕眼前泛起白雾,花了好一阵才看清,那殷红刺眼的血迹。
“怎么——”
她一开口,如雾般的血花盛开,沾湿了脚下枯萎的龙息花,那黄褐的花瓣恢复了些许光泽,迎接着上天的馈赠。
一阵刺痛自心口传出,似要将她整个人的神识榨干。庞大无序的嘈杂呓语在耳边爆开,宋明夕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砸在了衰败的花海中,她的生命也仿佛随之一同流逝。
在意识到最后,似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狂奔而来。
蒸腾着无边雾气的水池内,盛开着一株金色的莲花,它的叶片伸展,托举着一位少女的半身浮出水面。
一道身影跪在水中,虔诚的捧着少女带有薄茧的手指,用自己的妖力不断压制她体内暴走的灵力。
“……为什么会这样?”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 d z. co m
师父,我们才刚刚重逢,难道你又要离我而去吗?
你说过的,不会再抛下我……求你,不要骗我。
宋辰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它们纠缠着、几乎凝成实质,未来如同画卷一般在它眼前展开,唯一的共同点是,他终将失去自己唯一在乎的人。
被池水打湿的衣物下似有“什么”在蠕动、在翻滚,马上就要破开他的身体,诞生于世间。
“出来,你要失控了。”
比女人还要纤柔细腻的手指点上宋明夕的丹田,修补那几近碎裂的金丹。
“你看出来了什么?”
黑金色的鳞片在脸侧浮现,给那俊美的面貌添了一丝邪异,宋辰停止了输送妖力,却没有放开宋明夕的手掌。
“她……似乎和人定下了同生契,现在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晓鸿的狐尾轻轻甩动,溅起了些许水珠在少女紧闭的脸上,又怜惜的用手指替她一一擦拭。
他心底是说不上来的烦躁,一走就是两百多年,又同不知道的人定下了同生共死的契约,你还……还要我们吗?
“同、生、契。”
宋辰将这几个字在嘴边过了几遍,才带着自嘲的嗤笑,一字一顿的念出。
师父真是铁石做的心肠,她不闻不问二百年,却早在别处和人定了终生。
那些话,终究是哄人的罢了……
“哈啊……咳咳……”
宋明夕涨红了脸,单薄的身躯不住的颤抖,那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指甲嵌入了宋辰的皮肉,暗色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和池中刚刚泛起的艳红血丝彼此交融。
TMD!宋明远那家伙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她才失踪在妖族的领地,两人的体质特殊,为了保护剩下的这棵独苗苗,他现在应该被宗门内里三层外三层的严格看护起来才是!
怎么会把自己搞到金丹破碎,几乎丧命的程度的!
宋明夕是想破了脑袋都搞不明白,玄天宗和仙盟那群已经化神、炼虚的长老整天就知道抢地盘、一言不合打打杀杀,这放着小辈到处乱跑,快死了也不捞一把的吗!
宋明夕气的几欲吐血,不,是已经在吐了。
原本想趁机翘班,不给他当贴身保镖,回老家山头和崽子们晒晒太阳,休息一段时间。
结果才一年不到,宋明远就要把自己浪死了。
怪不得当初转生时,和孔天川定下的是助他渡过死劫的约定,看来这位大佬投胎死了不是一次两次啊。
宋明远的状况很糟糕,主要是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得赶紧回去,立刻马上!
“主人!”“师父!”
一左一右,两道焦急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
举起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渍,不待耳鸣消退,宋明夕一把扯住了最近的那人影,她的视线还未能聚焦,但模糊的辨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小徒弟。
“让……哈啊……冥鲛过来,我……咳咳……要立马回……”
那双黑沉瞳孔中刚刚升起的火光,顷刻间便被浇灭。宋辰沾水的手指抚过她胡乱擦拭的嘴角,那淡红色太过刺眼,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
“主人,你要去哪里?”
晓鸿轻轻拍着宋明夕的后背,替她梳理气息,像是哄小孩般的发问。
“他自然……明白……咳咳……”
一张口便是止不住的血沫飞溅,身上的白衣犹如名家的红梅图,在场陷入了一阵沉默,唯留下宋明夕破碎的喘息声。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宋辰咬紧了牙关,污浊的血在口中蔓延,他脸上的暗鳞消退,衣物下的蠕动停息,却已经立在了失控的边缘。
“你要怎么走?宋明夕!你的金丹破裂,离开这个池子身体就会当场崩溃!”
他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好情绪,继续模仿当年的小徒弟。
直到话出口,他才发现,一切都回不去了。
干脆把她囚禁起来,这样她就不会再把自己搞的一身伤了吧……啊,还要揪出那个和她结了同生契的家伙,吊着那家伙的命。
失控的妖力蔓延,让这片池水泛起一阵阵涟漪,晓鸿轻皱眉头,狐尾勾阵,就要将宋辰扫出这方天地。
对,我的身体情况太坏,是受到了宋明远的影响。
好在,好在我重修了御兽之法,快速恢复的门路就摆在眼前。
“这点伤,无事……咳咳……你知道怎么做。”
宋明夕的手转了个方向,想去抓那紫金色的狐尾,却在半空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
“为什么选他,师父,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对上一副黑沉沉看不出些许情绪的瞳孔,宋明夕有些错愕,从浆糊一般的脑子中扒拉出并不遥远的记忆。
“主人,我不走,你可以随时喊我。”
轻巧的一吻落在宋明夕的额头,不夹杂一丝的情欲,那一直带着轻佻笑意的眉眼此刻低垂……他似乎,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