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叁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成立,简称军统。
夏潮生因腿伤退伍,被安排进入军统训练班,成了戴笠的学生。
他为了彻底将唐婉宁拉出共产党的泥沼,将唐婉宁也引荐进了军统训练班。
有了曾经为了打入渝州而地下而编造的虚实结合的家庭与留学背景,加上夏潮生为她的背书,唐婉宁很轻松地通过了筛查,进入了七月新设的电讯班,成了他的师妹。
夏潮生以为这样就可以借机将唐婉宁和共产党分化开来,让她在共产党那里再也洗不清自己的身份,循序渐进地融入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可是他完全低估了林若风对她唐婉宁感情与信任,也低估了林若风对她不遗余力的帮助。
就这样,唐婉宁成了共产党插入军统的一根刺。
夏潮生不是不知道唐婉宁有假意投敌借机潜伏的可能,但是他们的婚姻不是假的,他们的孩子,他们好不容易团聚的家庭都不是假的。有了这一切的存在,他不相信中共对她可以完全信任,只要有怀疑,那就有裂痕,就有可以插入的空隙。更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相爱的心不是假的,且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相信她可以看到自己对她的真心,他会慢慢感化她,同化她,让他看到国民党的未来是光明的,到那时她就会明白他的苦心,弃暗投明,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
唐婉宁的演技在这些年的潜伏生涯中已经被磨练的炉火纯青,更何况,她是真的爱夏潮生,这一点,是货真价实的。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内心深处十分煎熬,一面沉溺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与温暖,一面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又不得不欺骗这个最信任、最爱自己的人,这让她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只要有一点轻微的声音就能将她从梦中惊醒。
醒来皆是满额的细汗。
夏潮生被她的动静惊醒,缓缓睁开眼睛,起身从床边拿起毛巾递给她,“做噩梦了?”
唐婉宁擦擦额角的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夏潮生将她揽入怀中,温柔的声音像是黑夜里的一盏烛火,“宁宁乖,宁宁不要怕,夏夏一直都在,夏夏会保护你的。”
唐婉宁靠在他坚实的胸膛,轻声道:“你当我是小葵那样哄啊?”
夏潮生轻拍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下辈子也许你要做我的女儿,我提前演练一下也好。”
唐婉宁嗔怪道:“就知道占我便宜!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做你的母亲,如果不听话就一顿竹笋炒肉伺候!”
夏潮生笑了,“好,只要下辈子我们还能在一起,别说是当儿子,给你当牛做马我都乐意。”
“油嘴滑舌。”唐婉宁骂他,眉眼却里都是笑意。
夏潮生扶她躺下,“下个月就要去重庆上任了,不如你想想那边的新房要怎么布置?”
唐婉宁将自己的腿随意地搭在丈夫的腿上,津津有味地说起她的设想来,“小葵喜欢浅黄色,她的房间最好把墙面刷成黄色……”
说着说着,她就渐渐在夏潮生的怀里阖上了双眼。
夏潮生弯起嘴角,在妻子的侧脸留下一个轻吻,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