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么多保安虎视眈眈盯着的岑取竟也毫不畏惧,沉稳回答道:“那就请您把东西还给我们。我妻子为了那块手表花了很多积蓄,可能这在您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的确是珍贵的礼物。我想您应该也有非常珍惜的礼物吧,如若哪一天不慎丢失,想必您的心情会和我此时一样急切。”
嘶,这家伙还挺会说啊?耿不驯心里隐隐有些怪异的感觉,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浅缎,看她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一脸担忧地望着岑取,他啧啧两声,问:“她真的是你老婆?你挺会选嘛,啧,身材脸蛋都是我喜欢的类型。”
岑取眉头微微蹙起,冷冷道:“先生,我不认为这么评价别人的妻子是有教养的行为。还有,我希望你能跟我的妻子为昨天的事诚恳道歉,你吓到她了。”
嘿!他还得寸进尺了!耿不驯忍不住笑着摇头道:“让我道歉,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么跟我说话,先别说你能不能要回那块破手表了,你就不怕我不让你完完整整回去吗?”
话音刚落,旁边那群保安就十分有眼色地将岑取团团围住。
一看这情景,浅缎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推开保安挡在丈夫面前,大喊:“你们要干嘛!老公你快跑,我保护你!”
耿不驯心底原本还有些不爽,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噗的笑出来,打量着浅缎细弱的肩膀,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想怎么保护你老公啊?”
浅缎的肩膀微微发抖,但还是毫不后退,颤声道:“反正你别想伤害我老公!明明是你拿了我的东西,不还我就算了,还想打人,你也太坏了!”
耿不驯笑得肚子都有点疼了,他回头看向跟在背后的助理,对对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放在车里的两个袋子拿出来。耿不驯将那两个购物袋扔到浅缎怀里,又扭头去看周围的保安,道:“好了好了,都散了,你们都把美女吓到了,人家都把我当坏人了。”
望着失而复得的手表和裙子,浅缎一时有点呆,耿不驯忍不住凑近了几分问她:“现在我还是坏人吗?”
谁想岑取立刻将妻子朝后拽到自己怀里,冰冷地看着对方,道:“先生,请你离别人的妻子远一点。”
浅缎也愤愤地瞪着他,好像他再敢靠前一点点,她就要再咬他一口似的。
耿不驯只好笑着朝后退了半步,道:“这样可以了吧?”
“哼!”浅缎对他重重哼了一声,拉着丈夫的手说,“老公我们快走吧!不要理他了!”
说着就拉着岑取想走,耿不驯却开口道:“美女,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再走啊?”
浅缎一听,顿时跑得更快了。
耿不驯看着她迈着小细腿儿飞奔的可爱身影,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收不住,助理很懂察言观色,悄声问:“老板,要我帮你查查那姑娘的资料吗?”
“好啊。”耿不驯摸着下巴道,“什么类型的都玩得差不多了,别人的老婆我还从来没试过,应该不错吧?”
不过……
盯着姑娘身边那个男人的背影,耿不驯忍不住若有所思。
啧,不仅是说话的语气态度,这家伙怎么连走路的背影,都和他那个生意上的死对头那么像啊?
一想到他那个死对头,耿不驯忍不住叹息一声,回头问助理:“我上午还有日程安排吗?”
助理回答说没有,耿不驯道:“既然没有,那就去医院一趟吧。”
·
回家路上,浅缎那可是要多高兴有多高兴。她把失而复得的手表小心翼翼带在丈夫手腕上,对着阳光左瞧又瞧,自豪地说:“嘿嘿,我就知道自己眼光不错,老公你看,这手表带在你手上是不是特别好看?”
可是丈夫却似乎没有那么高兴,一路都皱着眉头不吭声。浅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紧张地问:“老公,你不喜欢吗?”
岑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偏头皱眉问她:“刚刚我怎么说的?不是让你在旁边等着别过来吗?你为什么不听话?”
傅浅缎想也不想就说:“你是我老公呀,我怕你有危险想保护你呀。”
“可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也不值得你保护!”岑取忍不住高声说,“你为什么非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天真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以前的丈夫是个多差劲的人!为什么还要对他一往情深?她明明值得更好的男人,明明——
想到此处,岑取猛地睁大了眼。自己刚刚在想什么?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寄居在这副身体里的魂魄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评价她的选择是否正确?婚姻这种事,都是如人饮水,或许她的丈夫身上有什么优点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不知为何,最后的那个想法让岑取的心情变得有些酸涩。
他轻叹一声,轻轻抓住妻子的手腕,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火。”
浅缎抬手摸摸丈夫的脸,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出事,可是老公,刚刚我之所以敢过去保护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也同样会保护我的呀。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岑取心中的酸涩越来越重,可他却根本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轻轻点头。
两人在中午时回到家,浅缎在厨房做菜,岑取心绪杂乱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早上见到的那个男人。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想起任何和自己有关的信息。
或许,他应该再去那幢大厦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于是吃午饭的时候,岑取对妻子说:“下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浅缎点点头,说:“好呀,那你晚上几点回来?”
岑取道:“应该不会很晚,不过你也不要特意等我,饿了就吃饭。”
“恩。”浅缎乖乖答应了,又歪着脑袋说,“老公你是和朋友出去玩吗?说起来,以前你在大学里不是挺多朋友吗,怎么后来都不见你和他们联络了。”
这句话给岑取提供了灵感,是啊,他或许可以从原身的同学身上找找线索。不过原身为什么不和同学联系了?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呢?
岑取将这些疑惑一一记在心底,吃完饭后哄妻子去午休,自己去厨房洗了碗筷,然后便出了门,直奔早上的购物大厦而去。
与此同时,耿不驯正在全市最好的医院的高级病房内,靠在窗边无聊发着呆。
而他面前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陷入昏迷的男人。
病床上的男人长得十分沉稳冷峻,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可因为数天的昏迷,营养不良让他的脸颊微微凹陷下去,只有眉宇间那抹严肃彰显出他醒着时是个多么狠辣冷厉的人。
耿不驯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哥们,快醒醒吧,你再不醒,你那些资产可就真被那些叔伯兄弟分光了。”
☆、第10章 不懂关心
病房里静悄悄的,呆的久了,耿不驯这种天生爱热闹的人自然觉得不舒服。更何况床上躺着的那个是他从小到大的伙伴兼竞争对手。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凭借自己非凡的经商能力,击败这个从小就压自己一头的家伙,却怎么都想不到最后压倒对方的竟然会是莫名其妙的昏迷。
真是的,这家伙从小到大身体都那么好,不过就是出了次差,怎么说昏迷就昏迷了?
耿不驯正想着,护士就推门进来了。
他立刻问:“孙姐,闵锢昏迷的原因查出来了没?”
“没呢,专家讨论了几轮了,可就是查不出来。”孙姐叹一口气,替床上的人换了吊瓶,说道,“唉,这才几天呀,闵先生怎么就瘦成这样了。耿先生您知道吗?他家里那么多亲戚,一见他昏迷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过来看看。”
耿不驯抬下巴指了指病床上的男人,道:“谁让这家伙平常脾气那么冷,他人都这样了,其他人自然是惦记他的钱了。”
护士又叹息一声:“唉,闵先生事业这么成功,可怎么一直没结婚?如今成这样了,身边连个亲近照顾的人都没有。”
耿不驯心底也不好受,但嘴上还是说:“那能有什么办法,他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啊,之前多少女人喜欢他,可他总说什么‘我只对做生意感兴趣’,我都对他无语了!唉……越说越气,罢了,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他。他要是醒了,孙姐麻烦你立刻告诉我。”
“好,没问题。”
和护士道别之后,耿不驯带着烦闷的心情回到购物大厦,他下午还有生意要在这里谈。谁想他刚刚下车,就在大厦门口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眼前这个,不就是早上那个替老婆找手表的男人吗?
他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凝重的神色在大厦门口走来走去?
耿不驯皱眉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朝对方走过去,说:“找我吗?”
岑取已经在大厦附近的街道上独自晃悠了将近两小时,可还是线索全无。就在这时耿不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心中的焦急让他顾不得去想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看来是否过于古怪,立刻点头回答道:“对,找你。先生,可否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
耿不驯双手抱臂,眯着眼睛说:“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都已经主动找我了,我看你就别浪费我时间了,为你的老婆出个价吧。”
“……我老婆?出什么价?”岑取莫名其妙。
耿不驯脸上的不屑更浓重了,鄙视地看着他:“我耿不驯玩女人的名声那么响亮,想必你应该是打听过才来的吧。不瞒你说,你老婆那一款我的确很喜欢,你说吧,要多少钱,等我玩够了会把她还给你——啊!”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就猛地赏了他一拳,接着又一个箭步上前,把耿不驯一只手臂反扭在身后,耿不驯顿时疼得嗷嗷直叫:“我靠!你他x有病啊!放开!”
岑取目光森冷盯着他说:“早上我就说了,让你离别人的妻子远一点,你听不进去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当我面侮辱她!耿不驯,你这玩世不恭的狗/屁性子难道就不能改一改!”
话一说完,两个人就都愣住了。
岑取愣住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这个男人的名字!“耿不驯”这三个字刚刚毫无预兆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看来他果真是认识这个人的!
而耿不驯愣住则是因为,他怎么觉得这家伙出拳的习惯和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家伙那么像啊!不仅如此,连训自己的语气都那么像!
这家伙到底是谁?
“耿先生,您没事吧?这位先生,请你立刻把耿先生放开!”保安见情况不对,立刻围了过来。
岑取在这时才回过神,连忙松开了耿不驯,带着慌张的神情转身快步离去。
“你别跑——”保安想去追人,被耿不驯拦住了,他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摇摇头说:“算了算了,别追了。”
让保安散去后,耿不驯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问:“早上那个姑娘的资料查到了没?”
“查到了,老板。”
“恩,发给我,对了,她老公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就是个普通人,工薪族,名字叫岑取。”
“岑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耿不驯脸上露出一抹恶劣的微笑,不过就是个无名小卒,竟然敢打自己!这回不把他老婆抢过来,他就不姓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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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正在做家务的浅缎没来由觉得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奇怪了,天也不冷呀?
她正想着,丈夫就开门回来了。
“老公!”浅缎立即开开心心扑进丈夫怀里,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你回来啦,看我把家里收拾得干不干净?”
“恩……很干净。”岑取还有些神情恍惚,兀自坐在沙发上揉着发疼的眉心。
“你脸色不太好哎,要不要——呀!你手上的伤怎么又裂开了?”浅缎捧着丈夫的手,心疼地问,“发生了什么?你又用拳头撞玻璃了吗?”
“啊?不……没有,不小心摔了一下。”岑取没办法告诉妻子他的伤是揍了人得来的,只觉得头越来越疼了,不由说,“我有点累,想先去休息了。”
“好好,我扶你去床上。”浅缎将丈夫小心翼翼扶到床上,低声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再睡呀?老公?……老公?”
没想到就一眨眼的功夫,丈夫竟然已经睡着了。
浅缎只好给丈夫盖好被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奇怪了,也没发烧呀,老公到底出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一回来就脸色苍白想休息?她是不是该劝他去医院看看?
浅缎想起身给丈夫弄些吃的,免得他一会儿醒了想吃,可才刚站起来,就被床上的人用力抱住了!
“哎呀!”浅缎摔在丈夫胸口,生怕把他弄疼了,可抬头一看却发现他依旧皱眉沉睡着,嘴里还不断小声嘟囔什么:“别走,别离开我。”
浅缎心底暖暖的,索性就这么侧着躺在丈夫身上,用小手安慰地拍拍丈夫胸口,轻声道:“不走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岑取原本纠结痛苦的神情渐渐平和下来,只是抱着浅缎的那双手臂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又做梦了。
这一回,他梦见自己坐在一个装潢简约大气的办公室里,窗外夕阳西下,下班时间到了。他收拾好东西,整理好衣冠,步伐稳重地走出办公室,却被门外一群公司中层拦住去路,他们问自己:“老板,我们去唱歌,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不去了,谢谢。”他淡漠地回答,头也不回地绕开众人朝前走。
他听到那些人在背后小声叹息:“咱们老板也太冷了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