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隐隐两股天道的力量抗衡,此消彼长。
此间心愿已了,她要离开,回到属于原本的地方去。
可登顶的人皇也有算有遗漏之处,她原本的、叁年前的真实世界,她再也回不去了。
各地战报传来,异界的局势在不断恶化,座上女帝不发一言,静静听着。
她在等。
可等了许久,等了很多时日,这方被创造出来的假世界,虽然已经满目疮痍、摇摇欲坠,可是依旧顽强得没有任何崩毁的迹象。
“不必忧虑。”一身棉麻的净善从身后走出,嘴角的弧度一如往前,仿佛这里不是巍峨的皇宫大殿,而是芳草丛生的冷宫,他一直在等她回来。
她看着这身装束的净善有些恍惚,幼时贫寒,无依无靠,他便常常穿着打不烂弄不脏的的粗麻布。
“我原本以为,这里的人和物,除了你我,都是假的。”
净善举起一只古朴的手镯,碧绿深邃,戴在她手上。
“可现在看来,竟不是如此。”
“你为什么想回去?皇姐在这儿可是万朝难有的女帝,回去叁年前,皇姐可是在温泉宫里当人人可亵玩的小绿呢。”
净善说到此处,悲悯的一张脸收敛了容色,眼眸微眯,瞧着是恨极了。
他轻轻握住女子侧腰,在龙袍的金线刺绣上摩挲几下,“更不用说,在尚书府里随便哪个男子都可以肏你,轮流灌精的事!”
“你难道想回去过这种日子吗!”
金身玄袍的女子被说破了从前的屈辱日子,也没有丝毫气氛羞恼,“当然不想。”
“可是净善,这些都是虚假的。我身上的力量、速度和威势,都是旁人赋予的。这方天地也是虚假的,爬得再高有什么用呢?”
净善抬起足履,手向上移动些许,抚上高耸的云峰,轻柔地揉捏起来。
“如果我能让这一切变成真的呢?”
不可能。
瑞王、阿苏勒、百夫长、城主、黑捷、丞相、太子、多罗吒,还有数不清的男子,纵使这仙器能创造一个完美隔绝的新世界,那原来的那些人呢?
真正的太子原本好好的锦衣玉食,只等登上大统,突然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被剜去一丸?这是何等残忍!
“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净善动作不改,犹如孩童贪恋母亲的乳儿般留连,甚至堂而皇之拉开龙袍低头吸吮起来。
“从来如此,便是正确的吗?”
可天地规则岂能说改就改?
若真能改,恐怕代价甚大,她承受不起。
净善抬头望向远处滚滚浓烟,昏暗无比。
那里此刻正有无数人被异界吞噬、被自己人屠杀,再被埋进深坑里。腥臭的血液混入泥土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圆百里,无一生还。
整个底下都被挖空了,诡异的阵法镌刻着蕴含规则的道纹,一眼瞧过去,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看不清弄不懂的纹路,铺满了整个空间,此刻道纹一寸寸亮起,速度越来越快。
“我记得你小时候常常欺负我,几十个人打架抢食,大人小孩都有。”
在那儿,谁也不会顾及长幼尊卑,毕竟被传统观念束缚住的人,谦让守礼,轻易就被人吃得连渣也不剩。
有一个女疯子,天天念叨着自己的孩子。可笑的是,她被送进来的时候压根没有孩子,她把别人的小孩当成自己的,宁肯自己被饿死冻死,也让那个无亲无故的小孩活着。
当真愚蠢。
冷宫里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送饭送棉被的人也懒散,干脆自己私吞变卖,也不给里面的人。
寒冬腊月,有一床薄被裹身都算是好的,更多的人被贪欲缠身的奴才欺凌榨干油水,活生生冻死在漫长的雪夜里。
十几个人,最后只剩一半。好端端的皇宫,美酒佳肴无数,每日浪费的食材衣物按车记,可是还是有人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饿死冻死,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谁能想到金碧辉煌的巍巍皇宫,藏着吃人的鬼?
他真的是皇帝的儿子吗?如果是,那为什么连活下去都难?